瀟湘鴿事  [八]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林長岳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瀟湘信鴿東山再起路漫漫、三湘云碧江畔蘭天任翱翔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上篇：雪擁荒原渾無路，十里樵村別洞天 (三)

      話說尤氏姐弟皺著眉頭喝完了杯中殘酒，尤湘的淚水都給這酒逼出來了。她欲避開令官的視線轉(zhuǎn)臉拭去，恰被犟神瞧個正著，輕聲逗她道：“雪剛仃，怎么又下起雨來了！真是風云莫測啊。”尤湘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隨即將臉轉(zhuǎn)了過去。澤世、犟神陪著孫老夫子又喝了幾杯，孫伯母遲來，大伙陪著她吃了些飯也就席散。澤世、孫竹忙幫著孫伯母收拾飯桌，拾掇畢，孫竹又端出果盤放于桌上。

      大家在原位上坐下，孫竹獻茶。孫伯言道：“大家邊喝茶邊閑聊吧！隨意用些果點，稍事休息，然后再請大家欣賞我那“雪鳳”和“紫客”，但別忘了看完后評點、評點，贊它們幾句如何，”大家連聲道好。孫伯又道：“這些個鴿子只欣賞它們羽毛顏色，外觀的美麗，飛翔的姿態(tài)，不宜上手，更不能強捉，有損它的羽毛�！闭f完道聲失陪競到后堂去了。犟神等人心里均在猜測，倒底是什么樣的鴿子，如此講究，愛護有加，再說觀賞鴿犟神早先也是見過的，無非是些鳳頭，點子，(即點頭、墨尾) 紅、黑脖圈之類，也沒甚特別稀奇之處。于是大家邊喝茶，像盲人摸象那樣、，不知深淺、高低地瞎議論了一番。

      澤世道：“孫伯可算是世外高人，賦閑在家與漁樵為伍，閑時侍弄這些個鴿子和花草，我們?nèi)粢窃谇锾靵�，先不說籬下那些顏色形狀各異，大小不一的菊花令你乍舌，光那滿籬的黃菊就夠你目眩的了。何況籬外路邊那半畝荷塘，其葉大如傘蓋，荷花含苞綻放之時陣陣清香，沁人肺腑，這黃菊荷香又別是一番情調(diào)，別看這荒村野舍，還真是別有洞天�！贝蠹艺f得高興，孫伯從后堂出來吩咐孫竹，快將“雪鳳”它們放將出來，孫竹答應了一聲就朝鴿棚走去，只聽得一陣噼噼、啪啪擊翅之聲，那些觀賞鴿相繼從棚中飛出，橫空掠影而去…

      聞聲觀影，大家不約而同走到檐下階前駐足。仰首望去，只見約十來只鴿子，繞屋盤空而上，尚可分辨出其羽色，逐漸升高，待窮目之時，也只能見到一些略大的黑點在雪后的蒼穹盤旋。這時孫老二端著一個裝有飼料的塑料小園盆，從鴿棚中走了出來，口中打著口哨，把一連串短促的噓－噓－噓－噓，噓－噓－噓－噓之聲，撒入雪空，那些精靈們，被這不斷的噓－噓之聲召喚著，這短促的噓－噓之聲，似鼓角鳴金，它們幾個盤旋，急速下降。只見兩羽白鴿，一收翅，酷似兩條白素，凌空直瀉而下，一個小盤旋，一亮翅，它們就穩(wěn)穩(wěn)的落下階前。一羽渾紫像支離弦的箭，帶起一股紫氣，一收翅也就落于檐上。其余數(shù)羽亮翅盤旋，就像被風刮起的殘葉，搖搖擺擺飄忽而下，飄落在檐上，階前坪中。

      孫老二用手將盤中之飼料抓起，撒于階上坪中，它們紛紛飛向撒食之處，群啄而食之。少頃食盡，就分散游走覓尋漏網(wǎng)之肴。這時犟神等人，立于階上，已是看得仔細，三只通體雪白的鳳頭毛腳，體態(tài)輕盈修長，小小的白鼻泡，很是俊俏，當它雙翅輕拂而立，尾羽張開似扇，又像女人的羅裙，兩足微彎離地，欲飛卻止的嬌態(tài)，更是叫人憐愛。那廂兩羽全身通紫，兩翅色澤較深，體形稍小，引頸而立，有王者之儀，其中一羽，沿脖頸下方長著一圈不很規(guī)則，黑紫色羽毛，酷似一串項珠。還有三只紫色白條，可惜紫羽中雜有白毛，難為上品。大家正看得呆了，只聽得一聲呼嘯，這些鴿兒先是一驚，而后它們又隨著這聲長嘯，復又沖霄而起，那幾羽紫色鴿子帶著一股紫氣，直射斗�！�

      大家又看了一陣，復入堂上坐下。犟神暗想；這孫老夫子真奇人也。“張哥：這都是些甚么鴿子，這樣漂亮令人喜愛，”三畏又在與澤世糾纏不清。澤世答道：“這個嘛，我也不知道，你可去請教孫老伯。要不，你去問問林哥�！边@小子真損，前者一腳射門已中，也該罷了，復又將球踢轉(zhuǎn)過來，真是可惡。犟神一聽即道：“澤世你就別再橫生枝節(jié)了，我等均無從知道它們的出處，還是請孫伯賜教吧！”孫老夫子聽犟神么一說，很是受用，他得讓這些喜愛鴿子的年青人長點見識，知道什么鴿子才真正是中華玫寶。

      孫老夫子先品了口茶，然后開言道：“說來話長，早在光緒年間以前，那可是個久遠的年代，帝王的宮庭御苑之中，所豢養(yǎng)的鴿子(亦稱飛奴)，多為此類。那時的王公大臣閑暇之時，亦酷好此，一朝一代的沿襲下來，到民國年間此風更盛，觀賞鴿的花色品種也就更多，好養(yǎng)此鴿的人也不再局限在達官顯貴、富商巨賈，民間也大有人在�，F(xiàn)在我棚內(nèi)所養(yǎng)的白色鳳頭，我叫它‘雪鳳’。那些紫色羽毛的鴿子，我稱它為‘紫客’。都是中國最古老原始的品種。上品可珍貴得很。就拿白鳳頭來說吧，它的學名叫‘鳳頭白玉扇’其通體雪白，中等體型，頭園而嘴短，小白鼻泡，金黃眼居多，小毛腳，其外形特別俊俏，為白色觀賞鴿中一絕”。

      孫伯繼續(xù)言道：“其實對這些鴿子，早在民國年間我還年輕的時侯，在民間我就見過，在街上也有挑擔賣的，但都沒有現(xiàn)在我棚中養(yǎng)的好看。再說這‘紫客’吧，當時養(yǎng)鴿人稱它為‘紫箭’。紫羽白條的叫‘紫玉扇，’遜色于同宗。那‘紫箭’全身全是紫色羽毛，體型較小，玲嚨嬌俊，其嘴短且喙亦呈紫色，頭園、小鼓鼻泡，翅羽色澤較深，是我們國家較古老的傳統(tǒng)觀賞鴿。”說完他又呷了口茶，眼晴卻看著澤世等人，繼而說：“我已傾所知相告，現(xiàn)在該你們夸贊、夸贊它們了�！睗墒礼R上討?zhàn)堈f：“孫伯呀！我可是夸過它們幾回的了，這次您就免我這一遭吧。要不罰酒三杯行么？”沒等孫伯開口，三畏馬上接過話茬，卻不知天高地厚的說：“沒問題，這些鴿子太漂亮了，是得好好夸夸它們，我先來吧！”這使尤湘不由心急，沒想到這頑童如此不自量，看你胡說些什么。

      只見三畏站起身來，先向?qū)O伯一鞠躬，而后吟道；雪里觀鴿孫伯家，猶似夢里賞奇葩�！白峡汀睖喿系弁鯕�，“雪鳳”無瑕到我家。吟完看了犟神一眼，一吐舌，又做了個鬼臉，逗得哄堂大笑。尤湘暗想，這頑童那來的歪詩。孫伯卻連聲叫好，笑著說道：“想不到小哥競也會給老朽下套子，好一句“雪鳳無瑕到我家”你這小猴頭，還學會了“明火執(zhí)杖”，哎！別介意，別-介-意-，孫伯說個玩笑話而已，小哥如此喜愛雪鳳，待來年春后送你兩羽如何！”三畏一聽，笑嘻嘻地慌忙上前，躬身謝過孫伯。欲知后事如何，請看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