瀟湘鴿事 七 [下篇]
發(fā)表時間:2007-11-20 19:52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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瀟湘鴿事 七 [下篇]
文/林長岳
“老軍伍”黜官歸故里,“東北佬”贈鴿夜敲門
話說犟神從坡子街回家后,想起那些未愈的鴿子就心緒不寧。這時,他直奔鴿舍去料理那幾羽鴿子,那些鴿子因饑餓的緣故都在門內(nèi)待飼。
犟神往食槽內(nèi)倒入一些混合飼料,它們一擁而上爭搶啄食。事畢,他關(guān)上鴿舍門在外觀察,三只雄鴿已勉強可飛上棲息架,另外幾羽雌鴿撲騰著雙翅,欲飛而不能。見到它們恢復(fù)得如此艱難緩慢,真后悔不該囚禁那些小精靈。他無奈的嘆口氣,離開了鴿舍。犟神又在考慮開啟封閉己久的信鴿出入口,修理信鴿出入口的起落跳板,重新安裝入口碰門,想為這些鴿兒愈后重返蘭天作準備。
入夜,凜冽的北風(fēng)呼嘯著,隆冬之夜特別冷,看來是要下雪了。這時又想起了程老六的母親,己有好幾個月沒去看望她老,年關(guān)將近,得抽時間去看看老人家。
次日,彤云密布,溯風(fēng)肄虐,天是那么陰沉。犟神提拎著些許年貨直奔老六母親家而去,刺骨的寒風(fēng)削面生痛,他只好壓低著頭往前走,也不知走了多久,感到脖頸有冰冷的物事落入,頓時一股冰涼的細流順著脊梁而下,他扭動了下脖子抬起頭來,己是紛紛揚揚漫天大雪。犟神只好疾步而行趕到了”老六”家門首,只見門上虛掛著一把舊鎖。不由心一沉,這樣的天氣老人家能上哪兒去呢?無奈,只好站在屋檐下等著。
一陣“喔—喔”之聲從屋內(nèi)傳出,怎會有鴿子在哼窩呢?他從門縫中向屋內(nèi)張看,光線太暗,除了確定了聲音出處外,什么也設(shè)看見。好奇心驅(qū)使,我取下鎖,推開了兩扇木門,雙足移進屋內(nèi),只見屋內(nèi)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,“喔—喔”之聲也中斷了。
他沒有顧及去找鴿子而直接走進了老人家的臥室,也是空無一物。我呆呆的立著、想著,又是發(fā)生了什么樣的變故呢?得找鄰居問過究竟。這時喔喔之聲再起,循聲尋去,見兩只絳鴿在墻角根親妮鳴唱,我走上前想抓住它們,正當我彎腰時,它們卻雙雙驚飛,撲騰著從破爛的后窗飛逃了。他無心再與它們周旋,轉(zhuǎn)身走出屋外,拉上門掛好鎖,匆匆去敲叫鄰居的門……
鄰居告訴我,月前她已被兒子接走了,是去了什么地方不得而知,房子也賤賣了。謝過鄰居,踏著雪往回走,我很愧疚,為什么不早點來探望老人呢?心里真不是滋味,仿佛是遠方游子回家而不見了自己的母親。
這時,雪越下越大了,飛舞的雪花隨著那陣陣雪風(fēng)時快時慢、忽左忽右,大自然的一切都變了,漫天價地都是白,天地渾然一色。在這朦朦的大雪中,我似乎看到不遠的去處,一老婦人在雪中蹣跚的行走,佝僂著腰,舉步艱難,那一頭灰白的頭發(fā)更白了。這不是老伯母么?這一驚非同小可,再定睛看時,除了飄灑的雪花,哪有老人家的蹤影,這該死的短暫幻覺,使人倍添傷感。
踏雪而歸,妻子撣去了我滿頭滿身的雪,外衣斑斑剝剝畢竟還是濕了。我將見聞全告訴了她,妻子感嘆地說:“鴿子尚知戀家,有一線生機,它們又逃了回來。這老六怎么著就不來封信呢?至今都音訊全無呢?現(xiàn)在已是人去樓空啦,誰知今后又會怎樣呢?”一股憂傷充斥著這間斗室。
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夜,剛?cè)雺舨痪镁捅患贝俚那瞄T聲驚醒,借著窗外積雪反映的白光,見時鐘剛過十一點,已是子夜時分。是誰這半夜三更的來敲門!我推醒妻子,急匆匆的邊穿衣邊沒好氣地問:“這寒天冷凍的半夜敲門,你是誰呀!”門外傳來嘶啞的回應(yīng):“小林哥,是我呀,”這聲音聽來有些耳熟,還是不耐煩的問:“你倒底是誰,來找誰!”“我是‘東北佬’呀,快開門吧,”我聽出是“東北佬”那小子的聲音,心里不由一驚,他半夜來干什么?又出什么事了,我按開電燈急忙去開門,門尚未完全啟開,“東北佬”就擠了進來,手上提拎著一只紙箱,他先將紙箱放在書桌旁邊。他穿著舊棉軍大衣,衣上附著一些殘雪,被摘掉帽子的腦袋上冒著熱氣。
我尋思那紙箱里裝的一定是鴿子,這小子為什么選這么個時候送鴿子來呢?一定是家里出事了。我正待開口問他,可他已先說道:“林哥,事出突然,咱明早就要隨叔叔走了,有人護送。您喜歡的那幾只鴿子我抓來了,一共五只,您養(yǎng)著吧!您送我的那兩只我?guī)Щ貣|北去!
接著他又說:“我還得在12點前趕回去”說完起身就要離去。經(jīng)他這一說,我已猜到了幾分,他叔出事了,想不到戎馬一生,曾給共和國建立過不朽功勛的老軍伍,今日叱咤風(fēng)云的將官,會落得如此下場。我忙說:“兄弟別急,先坐下來,今霄兄長為你餞行,時間還有,包您不會誤事!闭f罷犟神在床底下掏出半瓶汾酒,妻子炒好一碟雪花蛋,一碟子已煮好的鹽水花生放在桌上,拿來了兩副杯筷,犟神將酒勻分倒在兩只玻璃盅內(nèi)。
我與“東北佬”相對而坐,將酒杯遞給他后問道:“兄弟,家里出事啦!”東北佬先吱了一口酒,用大手掌擦了擦嘴巴然后說:“林哥,我叔出事啦!明早專人護送去一個什么地方學(xué)習(xí)。叔告訴我,這一去不會再回來了。您知道我還養(yǎng)著十幾只鴿子,咱辦?我只好將那幾只您中意的抓來送您,您送我的那兩只我?guī)Щ貣|北去。其余的只好讓它們聽天由命了。”他仃頓了一會接著又說:“我會讓它們自由的。今下午我已將那扇釘死的窗頁撬開了,它們可以從這飛出去,我將所有的飼料全倒在一個大盆里,墻角四周也有,并將幾個水盆都灌滿了水,盡點心意罷了!睕]看出這莽漢對鴿子倒還真有情有義。我說:“兄弟,你也別難過,你我相知一場,今霄一別,關(guān)山阻隔,望多珍重!闭f罷長長地嘆了口氣。而后犟神又悄聲問:“可見到了爛嘴吳!”這時東北佬的眼神變得呆板,遲疑了一下傷感地說:“爛嘴死啦,我們這些人真渾!林哥,記著我說的,凡事多加謹慎,哥嫂多保重。我得走啦。”說罷將杯中殘酒倒入口中,起身戴好舊棉軍帽下樓而去…
在這寒冷的冬夜,“東北佬”他不無遺憾地走了。我卻失去了相知、朋友。我真想送他一程,也真不知當時是種什么樣的心情,競?cè)皇刮覜]下樓去送他,卻去推開窗戶,目送那高大的身影,消失在這茫茫雪夜中。他說得對,那些打著各色旗號的人們真渾!同室操戈,倒底是為了什么呢?犟神無意去打理“東北佬”送來的鴿子,就寬衣復(fù)睡下,又是個寒冷難眠的長夜……
欲知后事,且待下篇。
下篇:瀟湘信鴿東山再起路漫漫,三湘云碧江畔蘭天任翱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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