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雨牧鴿人[三十二]
發(fā)表時間:2014-12-09 17:39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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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(fēng)雨牧鴿人[三十二]
牧鴿人滄桑之潭州鴿事
古潭州二度賽飛奴 解放軍三路入星城
學(xué)究回家后立于鴿屋門外,隔著柵窗望著彝家頭人送給天佑的那四只鴿子出神,他今日交的這七只鴿子,其中有四只是那四只鴿子的崽崽、兩只雜交鴿和一只花觀賞鴿。這一戰(zhàn)將會如何!這四只崽崽是否有彝家頭人說的那樣神奇?為此他困惑著。此時家棟也跟了進來,他深知父親的疑慮,他心里也不踏實,上次比賽片羽無歸,這回如蹈覆轍,顏面何存。但他還是勸父親無需過慮,這兩天就會有結(jié)果。學(xué)究又何曾不是這樣想呢,但就是放心不下。他感到疲乏就來到書房趟在睡椅上假寐養(yǎng)神。合上眼不久竟睡了過去。家棟忙完鴿屋的事來到書房,見父親在躺椅上己睡著,就給他蓋上一床毯子后輕聲的離開了。
一覺醒來己是下午時分,廚娘李媽來問是否就吃飯?“不用了,弄碗粥來喝就行!睂W(xué)究吩咐說。家棟來到堂屋稟告父親說:上午十二點多宋老六來過,說鴿子是在十點半開籠放飛的,見您在睡他就回去了。父子倆正在說話秦子牧徑直走了進來,學(xué)究忙放下粥碗下階相迎。將子牧引到書房坐下,隨即家棟端來兩盅香茗奉上,子牧問道:“不知這次比賽有多少鴿子?連魁兄交了幾只?”學(xué)究言道:“共收了七十九只,我交了七只,但其中僅有一只是我自己的。”子牧驚問道:“此話怎講?”學(xué)究將原委說了一遍,這次我也只是試試罷了。子牧一聽忙說:“連魁兄,可否讓我看看那四只鴿子?”學(xué)究一聲隨我來。就帶著子牧往鴿屋走去,家棟跟在后面。子牧隔著柵窗看了一陣,見屋內(nèi)有十多只鴿子大多為觀賞鴿,其中有幾只說不準(zhǔn)是什么鴿子,學(xué)究見子牧面帶遲疑之色,忙叫家棟打開鴿屋將苦娃子那四只鴿子抓出來,家棟進去將那四只鴿子裝入小籠拎了出來,子牧接過平舉著仔細看過,見四只鴿子都是大眼框、白色眼皮,心形鼻瘤,身形羽質(zhì)很好。他將籠子門抽開抓出一只灰鴿,手上的感覺與自己在南洋所養(yǎng)的鴿子沒有兩樣,復(fù)又抓出一只麻斑,感覺也很好,他這才對學(xué)究說:“這幾隻鴿子很好,我在上海見過這樣的鴿子,連魁兄,您今天很有可能會有鴿子回來。要少公子好生守著吧!睂W(xué)究一聽吃了一驚,心想上次放十五里第三天才見鴿,這秦子牧卻說放四十里當(dāng)天倒有鴿歸,令人難以置信。
倆人復(fù)來到客廳,學(xué)究正想向子牧討教他剛才所說,誰知那戚老頭已在客廳坐下,說是閑得無聊過來坐坐。學(xué)究問他怎不在家等鴿子,他不屑地說:四十里啊!三天之內(nèi)能有鴿回就算天照應(yīng)了,與其在家悶著,倒不如來此找您閑聊,有幸撞上了秦先生也在此,幸會!幸會。彼此又客套了一番,家棟奉上三盅雨前春茶就到鴿屋去了。學(xué)究想起子牧剛才所說,但今日未安排人監(jiān)證驗鴿,如被他言中怎生是好,倒不如留下二人做個監(jiān)證。如是說:我等難得相聚,今晚就在舍下用餐,望子牧兄勿拒。說完喊來李媽吩咐準(zhǔn)備晚飯。子牧連聲謝過。戚老頭說:“秦先生博學(xué)見多識廣,老朽有一事請教先生,愿先生不吝賜教。”子牧說,戚老您過謙了,賜教學(xué)生不敢,您請講。戚問:聽先生上次酒席筵前所言,何謂“師夷技以制夷” 呢? 此其一;先生高人,能否預(yù)測這次比賽結(jié)果?此其二;潭州鴿事今后發(fā)展將會如何?此其三。學(xué)究聽他這刁鉆的三問、心里暗駡這沒根的無事生事。子牧言道:“據(jù)傳早在民國二十年,上海一李姓養(yǎng)鴿人,他買了夷人之信鴿,育出自已信鴿,在民國二十一年的一場比賽中擊敗了夷人,此謂:“師夷技以制夷”。其二:夷邦之鴿經(jīng)漢化后又一脈傳承了下來成為我中華之信鴿。現(xiàn)今外省早已有信鴿比賽。據(jù)我所知雜交鴿遺傳好的(可能指的是雜交優(yōu)勢),也能飛百兒八十里的距離、或者更遠些。如果這次比賽不完全是觀賞品種和本地土鴿子,其中如有信鴿的雜交后裔,我估計今下午可能見到此次比賽回來的鴿子。至于要說今后潭州鴿事的發(fā)展這非我能料,不敢妄言之”。戚老頭聽后呵呵一笑其聲如鶚,言道:潭州哪來的信鴿雜交鴿,現(xiàn)在都快下午五點鐘了,還能有鴿子回么?話音剛落,這時家棟手捧一鴿從后屋轉(zhuǎn)了出來,高興地喊道:“父親,我們家的麻斑鴿回來了!边@一聲如晴天霹靂使戚公公和老學(xué)究都吃了一驚。
這戚老公公怎能相信這個事實,他一把從家棟手中將麻斑抓過來,迫不及待的扯開翅膀查看,只見號碼章和“潭州鴿事”的驗證章鮮明,清晰可辨、歷歷在目,與交鴿登記簿比對無誤。心想這老古董哪來的這種鴿子。子牧接過麻斑一看,大眼眶黃眼、心形鼻瘤、外形骨架都像它的父母鴿,他點著頭說,這鴿子遺傳真好。學(xué)究拿出報到登記簿在第一欄上逐項登記在冊,在監(jiān)證人這欄請秦子牧和戚老頭寫下了名字。就在此時廳外有人叫道:“揚老爺,我回來了你一個蛋,不,不,是蛋孵出的,也不是,是回來了一只麻鴿子!边@揚老六高興得語無倫次。這戚公公就更是納悶了,怎么這剮皮子的也有這種鴿子。學(xué)究從老六籠內(nèi)抓出麻斑交給子牧,經(jīng)驗看章記無誤。觀其外形等均與前一只無異,他也納悶這宋老六哪來的這種鴿子。他看完交與戚老頭驗證。驗證完后,學(xué)究一一登記在簿。然后說:“頭名該是老六的,兩只鴿子回來的時間相差無幾,而老六到此最快都要二十多分鐘,而我呢,是在自己家里驗證只需兩分鐘,故此理應(yīng)讓他,所以說這頭名是宋老六的。”老六聽楊老爺這一說,心想他送我鴿蛋又把頭名讓給我,心里實在過意不去,也不知說什么才好,只木訥訥地站著。學(xué)究留他吃飯,老六推說家中有事就提著鴿子走了,其實呢他還記掛著另一只未歸的麻班鴿。老六走后正準(zhǔn)備上桌吃飯,殊不知家棟又從后面抓了一只灰鴿出來說:“父親,又到了一只灰鴿!边@戚老頭就更加不解了,這老古董上次比賽十五里一根鳥毛都沒回,怎么四十里倒回這么多的玩意!驗看無誤后又登記入簿。學(xué)究笑著請倆人入坐,雖是家常便飯菜餚卻也豐盛,酒過三巡,學(xué)究心里高興還連連舉杯相敬,那戚公公不勝酒力,只吃得酩酊而別,秦子牧留下一句話亦告辭而去。
次日上午九時許,那南門羅剃頭挑著剃頭的伢業(yè)(方言:指能收藏剃頭用的工具和擱置剃頭用物如臉盆、小爐灶、燃料等專做的擔(dān)子),不緊不慢一閃一閃地來到楊府門前,連聲高叫“楊舉人老爺在家么!”家棟聞聲出來,見門首站著一個頭戴瓜皮帽的年輕漢子,手里提著一小篾籠,墻邊放著一付剃頭挑子,他說是來驗證鴿子的。家棟將他引到客廳,他將小篾籠遞給家棟并說:我回了一只鴿子請驗證一下。家棟從篾籠里抓出一只鴿子,是只瓦灰插白條。學(xué)究驗過編號和印章,字跡均清晰可辨,是只比賽回來的鴿子。學(xué)究間他大名,他回說沒大名,人都叫他羅剃頭。于是將羅剃頭的名字寫上,鴿子登記在簿并在驗證欄寫上了楊連魁。但還少一人驗證簽名,于是對羅剃頭說:你得了第四名,但還要在此稍等一會,剃頭佬應(yīng)曰:好,好,我到頭門口門坎上坐坐去,興許還能幫人剃個頭。十點剛過,那宋老六提著一只鴿籠走了進來說:我又回了一只麻鴿,剃頭佬也跟了進來。學(xué)究抓出驗看后登記在簿。同時要老六驗看了羅剃頭的鴿子,并在監(jiān)驗欄簽了名。學(xué)究要羅剃頭驗證一下宋老六鴿子的印章,剃頭佬卻尷尬地說:我不識字,這羅剃頭提著小篾籠走了。這老六被老學(xué)究能留了下來。
吃過中飯后學(xué)究破例沒有睡午覺,倆人在廳堂扯閑篇,老六這對不知底細的麻斑小鴿四十里都回來了,心里除了高興外還總想在楊老爺口中探過究竟,而學(xué)究每每都用一句“不就是兩個蛋嗎,不用放在心上” 搪塞了過去,他也就不好再問。再說那戚老頭在家等鴿歸,一上午過去了未見一毛片羽,那無盡頭的蘭天就像被誰清掃過,只留下幾朵飄移的白云。真是:“翹首蘭天苦無涯,飛奴難覓兩茫茫”。這戚老頭實在是耐不住守鴿子不回的滋味,他像個洩了氣的皮球,自語連聲顏面何存!顏面何存!搖晃著腦殼回到屋里。想當(dāng)年在御苑飼鴿何等風(fēng)光,哪里受過這般煎熬,都只怪那娃娃慫著老舉人搞什么鴿子斗狠(比賽)。赿想就赿氣惱,赿是氣腦就漲紫了面皮,無奈佝著腰又來到楊府。見學(xué)究與宋老六在喝茶閑談,靠天井旁放著兩個篾制鴿籠。學(xué)究見戚老頭來了,忙請坐下喝茶。戚老頭問:“誰家又回了鴿子?”學(xué)究答曰:“老先生來得正好,今天又回了三只,南門羅剃回一只瓦灰挿白條己驗過了。階下這兩只鴿子還得請您驗證一下,其中一只是宋老六的麻斑鴿第五名,另一只是老朽剛回的一羽灰鴿第六名。說完離坐將兩只鴿子先后抓出遞給戚老驗看。戚老頭仔細驗看核對后方在驗證欄上簽了字。
宋老六起身說家里還堆著好些生皮子要處理,拎著鴿子籠走了。那金鋪劉二掌櫃卻來了。這戚公公想拿劉二掌櫃洩洩氣就調(diào)侃說:“恭喜二掌櫃得個第七,快將鴿子呈上來驗驗!眲⒍盗R這老太監(jiān)竟如此可惡,自已技不如人還要奚落別人。他面帶笑容反唇相向,想戚老爺子定是第六名了,同喜、同喜。學(xué)究見他二人相互拿捏,忙說:“好啦,好啦,不要見面就咬!闭诩m結(jié)不清時,門外傳來高叫楊老爺之聲,家棟連忙出去,見一戴氈帽老者立于門外,那舊衣肩上各有一個厚厚的補丁,手中提一裝著鴿子的竹籠。他跟著家棟來到客廳遞上竹籠,自報家門說:我叫何三炮,家住小西門,靠挑河水賣為生,人稱我何水老倌,這只爛花鴿子是今早上回的,我是送完包月的河水后才來的。劉二掌櫃接過籠子,抓出一只很花俏鼻子稍大的黑白毛花鴿,驗看完章記后遞給戚老頭并說:“這是你家的花種,你得仔細看看,人家的都回了,怎么就你的不回呢!闭f完詭譎一笑,驗證完后登訊在簿獲第七名。站在一邊的河水佬倌一聽這花鴿子是那老頭的種就急了,忙分辯說:“這只鴿子不是他的種,是去年夏天一只花公鴿子飛到我家就賴著不走,沒多久它又拐來一只婆子,就在樓板角上安了家。今天回來的就是它們的崽子,不是那老倌子的種。”他這一說弄的眾人哄堂大笑,戚老頭又漲紫了面皮。
第三天沒回鴿子,直到第四天下午,吳韋和尤二各拎一只鴿子來驗證,分別獲第八名和第九名。第五天回了兩只張德福在前獲第十名。第二次鴿子比賽總算圓滿成功。傍晚宋老六被叫到楊府,學(xué)究己在廳上候著他,老六坐下后學(xué)究曰:這兩天又得辛苦你了,明上午去陶陶居飯莊將西廳包下來,順便把這幾張發(fā)獎會及聚餐的通知依舊貼出去,后天上午十點在西廳開發(fā)獎會,中午吃酒席,這回來的人估計會多些,菜淆搞豐盛點,份量多點、講究個實惠。再去把秦子牧先生、金二官人、莫三掌櫃等人都請來,這桌的酒菜要講究點。如留下的費用不夠,超出的老朽來付。交待完后宋老六走了,老學(xué)究也如卸重負頓感安寧。
四月十三日上午九時許,陶陶居西廳擺了六張園桌,尤二在招乎著鴿子朋友入坐,每桌茶一壺、瓜子一碟,招待客人的席上擺上了茶點。宋老六領(lǐng)著鑫二官人、莫云龍和莫三掌櫃等人坐在客席上,金鋪劉二掌櫃、戚老爺子,苦娃子天佑作陪,九點半剛過,學(xué)究陪著秦子牧走了進來被讓入客席。時針指到十點宋老六宣布發(fā)獎會開始,學(xué)究曰:“潭州第二次鴿子比賽能獲得姣好的成績,比賽圓滿成功,首先要感謝秦子牧先生慷慨解囊,和在坐的涌躍參加。從這兩回比賽來看,從用花色鴿子參賽到用雜交鴿參賽,這是潭州養(yǎng)鴿人一個歷史性的轉(zhuǎn)折。也就是說,馬可馳騁疆場,而牛只能用來耕田,這就是如今書本子上說的什么規(guī)律,通過這兩場比賽相信大家己明白了這個道理,我衷心祝愿大家宅第平安、財運亨通。下面請秦子牧先生講話。”西廳又爆發(fā)出一片熱烈的掌聲。秦子牧站起身來言道:潭州賽鴿能有今日,是潭州養(yǎng)鴿朋友的拼搏精神,和當(dāng)?shù)厥考澋闹С帧D侠ブ偾Ю餅樘吨菀N的壯舉令人感嘆!我衷心希望大家對鴿子繼續(xù)行改良之事,發(fā)楊光大潭州鴿事。大家又報以熱烈的掌聲。接下來在掌聲和驚嘆聲中由來賓對前十名發(fā)獎賞。發(fā)獎會結(jié)束后,幾位堂倌很快將桌子、地面清理干凈。宋老六宣布開席,一時水陸并陳、猜拳行令不一樂乎。席終人散老學(xué)究要宋老六和尤二分別送走了鑫二官人和莫氏昆仲,學(xué)究送別秦子牧陪著走了一程,子牧曰:連魁兄止步吧,送君千里、終有一別,您我就此別過,眼下時局動蕩,連魁兄您多保重,說完飄然而去。老學(xué)究立在街頭望著離去的子牧,心里由然而生一種似曾有過的情思。
轉(zhuǎn)眼又是1949年(民國38年) 金秋,湘北砲聲隆隆,解放軍揮戈南下渡江后直逼潭州。8月4日 程潛、陳明仁領(lǐng)銜發(fā)出由37名將領(lǐng)簽名的起義通電,宣布脫離國民黨政府。程潛并發(fā)表《告湖南民眾書》、《告全省將士書》。宣布湖南和平解放。5日,毛澤東、朱德電賀程潛、陳明仁將軍暨全體起義將士曰:“接誦8月5日通電,義正辭嚴(yán),極為佩慰……諸公率三湘健兒,脫離反動陣營,參加人民革命,義聲昭著,全國歡迎。南望湘云,謹(jǐn)致祝賀!8月5日下午,中國人民解放軍138師在小吳門舉行入城式,當(dāng)晚11時許部隊分成三路,浩浩蕩蕩從小吳門進入星城。欲知養(yǎng)鴿人的后事,且待下篇
歷史資料圖片:
1949年8月老報紙--程將軍率部起義
1949年8月5日,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(zhàn)軍第十二兵團的先頭部隊渡過瀏陽河,從小吳門開進長沙城
解放軍分三路進入長沙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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