瀟湘鴿事 五 (中篇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/林長岳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救精靈飛奴遭囚禁、程老六攜女走他鄉(xiāng)

    次日犟神被妻子叫醒時已是上午九時多了，幸喜是周日。嗽洗畢，她己買回來早點，而后又煮好兩碗甜酒蛋后，都放在小飯桌上�？磥硭矝]有過早，倆人相對而坐。犟神還有些倦意沒吭聲只顧吃，妻子可耐不住問：“昨晚說你已有主意，不妨說來聽聽”。犟神道：也沒什么，我們家做個木柜吧。妻子有些納悶、我們家要木柜干什么？犟神對她如此這般地說出緣由。她頓時就明白了。只淡淡地說了一句：“虧你想得出來，這回該它們又遭罪了”。說完就忙她的去了。

    犟神吃罷早餐到鴿舍，只見吳淞鳥、小日本、還有翻毛雌它們不甘寂寞，也不尊門當戶對，媒妁之言之古訓，就雙雙對對地趴在窩里，低聲鳴唱，卿卿我我纏綿不已。這雖不是主人之意、卻也是自主婚姻�？上�，天時不濟，草木逢秋，怎結鸞儔。那兩只廣水、信陽雄在一旁似跤人般的跳躍、鳴叫。施展拐騙技倆。想把人家的嬌妻勾著往自己占有的窩里帶。這些扁毛真是不知死活，大難臨頭、還在這兒風花雪月。我推開鴿舍門進去，給它們加添了些食和水就離開了。
    
    下午犟神畫了一張木柜草圖，詳細的標注了尺寸后，就出門找干零活的木匠去了。直到五點多鐘才回家，并帶來一位客人。落座后妻子泡茶待客，我說明并指點了做活計的地方，并說我們白天要上班，只能由家姐來照料。劉木匠略一思襯道：“我看這樣吧、你把活計的草圖給我，我做好后送來如何”。是個好主意，我將木柜草圖和定金一并交付給了劉師父。他即起身告辭。我們相約下星期天將木柜送來。送走劉木匠、犟神長長地噓了一口氣，似乎一腔憂愁和煩悶都給劉木匠帶走了。

    一晃又是周六，下午近一點，劉木匠提前將木柜送了過來。與他的伙計將木柜抬了上來，安放在廚房內(nèi)轉角處，貼墻而立，酷似一大碗廚。柜高1.8米、寬1米，厚0.46米。分五層下方兩抽屜。每層高為0.32米。每層的空間為：1000×460×320。每層均為整快活動木板。四張柜門，分大小每邊上下對稱各兩張。他倆將木柜放置好后我將工錢付了，稍事休息了一會就告辭走了。他們走后，犟神又在考慮用細末尼龍網(wǎng)更換四張柜門木板。

    下班時犟神帶回家5米細末尼龍網(wǎng)窗布，沒顧得上吃就忙著換柜門板。他先后將四張柜門木板卸下，裁剪好尼龍紗窗布后，費了不少工夫、總算外行干好了內(nèi)行的活計。四張拒門換成了雙夾層的尼龍網(wǎng)，這樣鴿子被關在里面既可以通風透氣、而柜里的光線就會相應的暗，這樣一來鴿子的動作就會少些，萬一有生人走進廚房，也難以察覺柜內(nèi)關著鴿子。但愿能躲過這一關就好了。妻子在旁幫著收拾被換下來的木板、清理渣物。一切停當，已是晚九時多了。犟神正準備去洗澡，“篤”“篤”兩下敲門之聲，犟神心中一緊，是誰這么晚還來敲門，該不是那些人吧。犟神示意妻子別理睬，接著又是幾聲敲門聲，同時傳來“大哥，是我，是老六”。一聽是”六子”來了，我那根繃緊的弦就松了下來。我一邊走去開門，心里一邊想，這老六也真是，這么晚還來串門，真是早晚不分。

    門開處，閃進二人。是老六和他的五歲女兒小菊花，她一只小手牽著老六的上衣下擺，老六心事重重、滿臉沮喪，我正待要問，妻子在旁看得明白，她搶先說道：“你還是先去洗個澡吧，看你滿臉汗水污臟的，讓”老六見笑”。擺在小桌上的飯菜早就涼了。程老六悶不吭聲的坐在一旁，小菊花依偎著他父親，兩只滴溜溜的眼睛卻老盯著小飯桌。妻子心里很難過、可憐這遠離娘親的孩子。她拿出兩筒餅干遞給小菊花，吃吧、孩子，你大伯給你買的。小菊花接過餅，將一筒放入舊花布上衣的口袋里，撕開另一筒掏出園餅干就往小嘴里塞。看著讓人心里酸楚。

    犟神洗罷出來，妻子近前低聲道：老六他父女還沒吃晚飯，我一聽，邪了，甚么緊要的事，弄得這個時候連飯都沒吃，還帶著女兒到處走，不一會，妻子張羅好飯菜擺放在小飯桌上。擺好了四雙筷子，同時又端出兩碗湯面，每碗都加上了兩個荷包蛋。四人圍桌而坐。她將兩碗湯面推至老六和小菊花面前說，飯少了些、再煮費時，你父女倆將就吃碗面吧。這一頓少言寡語的“晚餐”，就像那落葉秋風，吹得片葉無存。妻子拾掇乾凈桌子后，給我和老六各泡了一杯茶。肚子一填飽就切入正題，我說老六呀，你拖兒帶女這么晚來找我不會沒事吧。說來聽聽�！拔覍⒁獛【盏紧�?shù)厝ァ�。老六不無沮喪地說。我聽后一怔，為什么會搞成這樣？妻子插話道，“為什么？封、資、修、走資派進五七干校勞動，家庭成份不好的、社會閑散勞動力到農(nóng)村去安家落戶，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再教育”。這有什么好奇怪的。君不見滿街的標語和橫幅么？“農(nóng)村是廣闊天地，到農(nóng)村去大有作為”。和 “我們也有兩只手、不在城里吃閑飯”。就你能、少說兩句好不好，犟神打住了妻子的話。

    老六他接著說："早幾天接到通知，他是屬于去農(nóng)村的對象，地方是湘西邊陲的邊遠山區(qū)"。為此事這幾天帶著小菊花四處求人，人家都不愿意搭理，又求人找關系說情，雖與事無補但管事的人說：“可以投親靠友自已找地方”，如是老六就決定到魯?shù)厝ネ犊啃【账龐�，在那里安家落戶。他滿眼含著淚水、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。他繼續(xù)說；我今晚來只為兩件事；第一呢，來告訴哥嫂一聲，我要到魯?shù)厝グ布衣鋺�。求大哥今后能抽空去看看我的老娘。第二件呢，哥以前送我的鴿子全被弄死了。我丟不下鴿子，求大哥在我去魯?shù)貢r再送我?guī)字话桑忻?/FONT>？我說老六呀，我全答應你。放心吧，我會去看望你媽的，至于鴿子哥再給你幾只帶到魯?shù)厝�。走時再來拿吧。這時小菊花困的依偎著老六睡著了。我說老六呀，夜深了，哥不留你，帶著孩子回家吧。老六背著孩子下了樓，我送走了他們�？粗概畟z的身影，隨著秋風消失在那茫茫夜色之中。

    次日犟神沒到七點就起床了，洗嗽畢，進了鴿舍，將油類、豆類飼料與玉米、高梁混拌好添加在食槽內(nèi)，引起了小精靈們的哄搶。吃吧，這也許是集體伙食最后一餐，以后可就要分道揚鑣了。待它們吃喝完了，他將2羽翻毛、兩羽吳淞鳥、兩羽小日本雄鴿、兩羽吳淞鳥和翻毛雌的直女挑了出耒，共八只。將四只雌鴿分別關在木柜的上一層和二層。翻毛雄和吳淞雄分別單關在第三層、第四層。兩只小日本雄同關在下方第五層。一切就緒后，關好柜門上了暗鎖。犟神這才又深深地噓了一口氣。從此這八只精靈就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之木柜中。長達半年之久。

    也就是這八只精靈本舍的基礎鴿，它們在得到解脫后，培育出“大鼻子黃眼毛腳”和“沙眼小方頭”本舍的兩路品系種鴿。同時也成就了六十年代末期、至九十年代初期本舍競賽的輝煌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 -----下篇待續(xù)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