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鴿人滄桑之風
(五) “苦娃子”風雨山神廟 棗紅馬“天橋”發(fā)長嘶
話接苦娃子在義父死后要上潭州尋親,老覃叔因他年紀尚小,未曾答應不能成行。次年他執(zhí)意要離開彝寨,老覃叔父女就開始為他準備行裝,山花姐為他縫了一套彝人衣褲,備下了兩個馬幫用的皮飲水袋和干糧等物,將母親留下的一塊“花邊”(即銀洋)和僅有的少量紙幣放在一個舊皮夾里,藏在那套彝服夾縫內(nèi)。她心里極不愿意苦娃子離開,苦娃子在彝寨與他們一家生活了五年,她比苦娃子大四歲,在彝家早已過了出閣年齡,但也不知為什么她仍待字閨中。這回她知道是留不住這倔犟的漢家娃子了。
在義父死后第二年秋,他離開了彝家山寨,只身去潭州尋找親人。臨行時他帶走了叔父留下的三對花鴿子和它們的一雙兒女,余下的都留給了山花姐。老覃叔將一匹山馬送給他作為腳力,父女倆將他送出十里山外,叮嚀再三,出山后,上了官道就要朝東北方向走,切記“未晚先投宿,”千萬不要貪趕路程錯過了宿頭,過了“陽山”不多路程可到衡州,衡州離潭州就只有一府之地了。山娃子謹記在心,拜別了老覃叔父女,上馬揚鞭而去……
苦娃子思鄉(xiāng)心切忘了老覃叔叮囑,連日貪趕路程,每每錯過投宿,這樣又接連緊趕了五六天路程,雖說非常勞累,但離潭州日近,心里感到十分高興,一路行來不料在進入山道時,暈乎乎的弄錯了方向,理應往東北方向而行,他卻往西北方向而去,錯拐進了一片老林,行不多遠,只見古木參天、濃蔭蔽日,是個蟲蛇出沒之地,沼澤瘴癘所在,陰森得可怕,哪里還有什么路徑?嗤拮有闹惺只趴郑悍植磺迥氖菛|西南北,只顧策馬在老林子里躦行。尋找出山之路,一連三日沒法轉(zhuǎn)出林子,餐風露宿苦不堪言,干糧將盡,水袋已是干癟,苦娃子就更多了一份憂慮,多虧了哪匹山馬,最終將苦娃子帶出了這片老林。
苦娃子走出老林后上了“南夷古道”,經(jīng)過一條山溪飲了馬,讓馬在溪邊放牧,灌滿了水袋。將裝鴿子的竹籠浸入溪水中,讓鴿子飲水洗澡后,將鴿籠中的污臟之物清理干凈,在竹槽中加了些食物,復將竹籠捆掛于馬上。誰知這時苦娃子在老林里已染上了瘴氣,感覺身子不適,他苦撐著又緊趕了兩天,第三天入夜這才病倒在古道馬棧。
話分兩頭,再說苦娃子染瘴氣險些喪命,被“土地爺”救轉(zhuǎn)后、山神叔暫留他在馬棧調(diào)養(yǎng),這一耽擱下來就是半月有余,他每天幇著馬棧干些零活,喂養(yǎng)鴿子卻占去他很多時間,閑下來時就教丑妞識幾個字、學算術。下午與丑妞一道去刈青草、放馬洗馬,因此跟丑妞和那匹棗紅牡馬處的稔熟,一日丑妞對苦娃子說:娃子哥,你若離開馬棧,能把兩只花鳥崽(指花鴿子)留在苗家么?……
此時已值深秋,山神老倌與“土地爺”商量后,決定讓苦娃子動身上潭州,若此時不走,入冬后山道就難行走了,要上潭州就要捱到次年入夏方能啓程,如是山神叔要婆娘給他準備行裝。次日請來了“土地爺”,斟上一碗燒酒,幾顆花生算是待客,隨后山神老倌將苦娃子叫至堂前。
“娃子呀!這回去潭州,只能從山道走,進山道往東走只需五日路程就可出山,出山后上了茶馬古道往北而行便可到衡州府,哪道上有過客來往,不時還可見到村落,比從南夷古道奔湘西東轉(zhuǎn)潭州要短十數(shù)日路程,不過山道兇險些,人煙稀少,天氣變化莫測,龐嶺天橋極難橫渡,為此你不能再騎老覃叔那匹山馬進山,騎著叔的棗紅牡馬去吧。往年這棗紅牡馬隨馬幇往返于這條山道,已是老馬識途。這五天山道你要依牠的行止定行程,晚上入睡要依傍個安全所在,絕不能強行趕路而錯過了歇宿,在深山老林里出了事沒人知曉,自已千萬要小心。后天初七便是個黃道吉日,叔送你啓程進山。”山神爺擔心地說。苦娃子答道:“山神叔,您放心,我都記住了。”
山神老倌又裝上一袋旱煙,叭嘰了兩口,繼續(xù)說道:“娃娃,在臨近衡州府的驛道旁,有家馬掌店,專給過往馬匹釘換馬掌,店主姓莫,是我們苗家人,我們倆家是世交,你可去投奔他,將棗紅牡馬交付給他,他會幫你打聽好去潭州府的水陸交通,送你啓程的。”說完他瞇著眼叭叭地抽煙,沒容苦娃子答話,他似乎忘了什么又說:“我差點忘了,那店名叫‘悅來馬掌店’,記住,別忘了。”苦娃子忙說“山神叔,我記下了,不會忘的。”
“土地爺”接著話茬說:“娃娃,不是硬要你翻山越嶺行走險道,你山神叔與我商量過了,走這條山道雖說兇險一些,但要少走十數(shù)日路程,而這條黑紅牡馬識途,早些年馬幇就是走這條道入湘的,這條道上有兩個極兇險去處;一是轉(zhuǎn)進山后五十里有兩座高山,東西相峙,東頭的叫了‘斷魂山’,西邊的名‘鎖龍山’,兩山被一條深谷隔斷,這深谷叫‘斷魂峪’,其深不可測。兩山山腰窄處深峪之上,約四五丈開外天生一座石橋,是當年十八峒苗王反抗官軍敗兵之處,也是你今日去潭州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”說到這里他端起酒碗“吱”的一聲喝了一大口燒酒,剝了兩顆花生米送到嘴里咀嚼起來。
又是“吱”的一聲,“土他爺”用他那大手掌抹了抹哪長滿胡茬、被酒浸濕的大嘴繼續(xù)說道:“娃娃,你別害怕,明日你山神叔會送你過斷魂峪的。再說第二個險隘就是龐嶺上的‘龐嶺天橋’,早些年我也常到此山采藥,那龐嶺虎踞湘桂邊陲,群山連綿、山峰環(huán)立,登峰遠眺、可極目千里,上可達九嶷,下可見衡岳。說起哪天橋呀,橋長約十丈有余(約三十多米),寬處可容雙馬,天橋下臨絕壑、深不可窅,如稍不留意摔了下去,必將粉身碎骨。想當年馬幫渡越此橋前,總是先在離天橋三里地的‘山神廟’扎駐,先拜祭過山神,就此安營扎寨,歇息一晚,次早才上路登程,在天橋橋頭聚結,過橋時都是人馬分別而過,馱馬分匹過橋,這才無恙。你第一次涉險此橋,上橋時可放松疆繩伏鞍任馬過去,天橋雖險,只要拿捏好分寸任馬行進,不會有什么兇險。娃娃,千萬記住,如若過了申時(相當于下午四點以后)不得過橋。風云之變化難料!只要過了‘龐嶺天橋’山路就好走了,再有兩日路程就可到衡州地面。”苦娃子聽得渾身發(fā)悚冷汗直冒,心想還是改走“南夷古道”吧!但又苦于難張口說出。只好硬著頭皮連聲說:“我不怕、我不怕,我記住了。”
入夜,苦娃子整理行裝,將從彝寨帶來的“甜葉菊”干葉片,用紙包了一些放在桌上,并留下一紙條。又將那花鳥崽的一雙兒女留下給丑妞,仍然關在山雞籠里,另六只捉入竹簍之中,在籠內(nèi)竹簡中放了些食物后,將籠蓋鎖牢,外用繩子捆好加上雙鉤,以便掛于馬馱之上。孃孃己準備好的行裝和原來的物什都放入新行囊之中,交給了苦娃子后,各自安歇。
次早山神婆娘用苗家蘭布頭巾給娃子裹了包頭,換了一身苗家后生秋衣,用過早飯?zhí)焐形创罅,山神叔已將兩匹馬收拾停當,那棗紅牡馬已鞁轡具備,披紅掛彩求個平安吉祥。另一匹烏雕牝馬已備鞍轡。此時天已大亮,“土地爺”已立于門外,苦娃子肩揹行囊,手提裝鴿子的竹簍出得門來,山神叔接過在鞍馱處捆扎停當,仕隱和山神叔分別牽著棗紅和烏雕馬,一行五人上路啟程。
“土地爺”等三人將山神老倌叔侄送出五里之外、在進山道前停住,苦娃子伏身下拜,叩謝“土地爺”施救之恩,孃孃一家收留之義。“土地爺”上前扶起說:“娃娃,快起來!快起來!救人乃佛家慈悲,不必介懷,他日若有機緣,記得來南夷道上看看老漢。”丑妞只叫得一聲娃子哥,你……已涙流滿面,嬌容失色。苦娃子不知如何是好,山神叔見此情一聲“土地老倌”你們都回去吧!我與娃娃要進山了!說完雙雙上馬,他狠心揮起一鞭,兩匹馬逝若流星、前后飛奔著進了山道,再回頭時只有青山綠樹,真是相逢難、離別更難,苦娃子在離去的歲月里、始終不能忘記那彝寨的花鳥崽,那“南夷古道”上的彝苗人家,馬棧,和那里的淳撲民風,鄉(xiāng)土人情。
倆人縱馬奔馳了約一個時辰路程,已不見茂密樹林、流泉飛瀑。只見那群峰高聳,峰巒迭障,山險谷幽,峭壁如削。那峭壁邊緣幽谷之上,一條衰草亂石山道蜿蜒向上沒于灌木叢中,這時坐騎不得不慢了下來,崖邊窄路險隘之處、那知途老馬蹄不驚塵的安然而過。就這樣又走了約兩個時辰,已走進山腰之中、來到一個險惡去處,那山巔之下隱約可見凹入三個大字“斷魂山”。他倆雙雙下馬牽馬行至橋頭,見對峙的“鎖龍山”被“斷魂峪”硬生生隔斷。“斷魂峪”像一條潛龍順著山勢橫臥山底,其深不可測。天生一石橋斜橫兩山山腰,橋盈數(shù)丈寬約五尺,受百年風雨摧殘,已是斑剝得失去昔年的光潤。
山神叔將疆繩置于烏雕馬鞍之上,接過棗紅馬疆繩,催娃子上馬,娃子見石橋上并無遮欄,害怕山神叔摔下峪去。他在馬上哀求說:“山神叔,這橋尚不知就里,你就別過去了,讓娃子一人一騎過撟吧”。山神叔哪里肯依,執(zhí)意要牽馬帶他過橋,于是牽馬上橋。他邊走邊說:“娃娃,如我都不能過此撟,那還叫甚么“山神爺!”你坐好了、扶穩(wěn)了馬鞍,別往下看。”說完,山神叔競然唱起了昔年馬幫的趕馬歌,這粗獷帶著吆喝聲的趕馬調(diào),聽起來雖說腔調(diào)古怪、全無音律,還不如說是在“喊歌”來的確切,但山娃子卻咧著嘴笑開了。
趕馬歌一停,他們已過了“斷魂峪”,誰知那匹烏雕牝馬也跟了過來?嗤拮酉碌民R來山神叔對他說:“娃娃,現(xiàn)已過了‘斷魂峪’,時置響午你我還是先用些干糧,稍稍休息一會再各自趕路吧,此去三十里有一苗人村寨,可到那里投宿。”說完他倆在亂石上坐下,吃了些桐葉粑粑和狍子肉干巴,山神叔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包交給苦娃子說:“這里有兩個銀毫和二十六個銅板,(當時的流通貨幣,一塊銀洋可換十個銀毫子,一個銀毫可換60個銅板,吃碗米粉只需四個銅板) 你上了茶馬驛道后用得著它。從此路上就只你一人,千記小心在意;痃牸耙鹇榻q你孃孃已包好放在行囊之中,宿于荒郊野外記住要生火,以防野物傷著。叔叔就此別過。”說完上了烏雕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苦娃子依依不捨雙眼噙著淚水跪倒塵埃,目送著山神叔過了石橋,揚鞭消失在莽莽蒼山之中……
苦娃子任馬由疆地行走了兩個多時辰,已下了“鎖龍山”。此時已近黃昏,不見村落心中未免有些發(fā)悚,不由揮鞭快馬奔了一程,才見有田園村舍,果真是個苗家村寨,下馬投宿后,先將行囊解下卸下竹鴿籠,將六只鴿子喂了食水,復將籠蓋系好,房主老苗人見投宿馬客是一苗家后生,倍加親切,將馬牽到后槽上草料去了。他洗了個冷水澡,吃了些干糧、喝了些水后就閉門睡覺。一宿無話。次日清早苦娃子先將鴿子料理好,系牢竹籠蓋,將兩亇水袋灌滿了清水各投入一片“甜葉菊”干葉片。將棗紅牡馬加喂了些碎豆餅和黃豆、飲好馬后牽出后槽。一切收拾停當、付了房錢就上馬啟程。
老苗人站在道路旁,用詫異的眼神望著這小馬客縱馬揚鞭向東急馳而去。“鎖龍山”己被拋丟在腦后,眼前是一片丘林山地,他任馬疾走,也偶見依山腳下三五處房舍,一泓山塘、竹籬園圃之中遺下幾處嫩綠,不時雞鳴犬吠,也稱得上這窮山之中一片樂土。又行了一程,卻被一座高山擋住了去路。他駐馬觀看,見峰巒相接,蔥蔥郁郁群峰盡染,真是蒼山如海。心想這莫不就是龐山?觀日已近響午,趕了這些路程,人馬已饑,不如就此歇馬,讓牠也尋些青草咀嚼、飲些山泉,苦娃子下得馬來,將竹鴿籠卸下,從行囊之中拿出些干糧鴿食后,將馬放牧。他找到一個蔭涼所在查看鴿子,因一路顛簸籠中的水與食均已被拋出無存。如是在山邊坑洼之處弄來些清泉注入讓它們飲用。在槽中加了包谷和豆子后。吃了些干糧、狍肉,就靠在樹桿上閉目養(yǎng)神。約一盞茶時,苦娃子起身一聲呼嘯,那棗紅牡馬就緩緩地走了過來,苦娃子收拾好后就上馬進山。
進山后,任馬由疆的又走了一段山路,山雖高卻遜色于“斷魂山”的險峻,疏林深處茫茫一片白煙,似云?是霧!它忽即忽離、飄忽不定,真是云山霧海。那難得辨認的山道都是天生大小山石生成、想來是在那馬幫年代、由那些馱馬和趕馬人踐踏形成的崎嶇石道。千年古木參天,濃蔭遮日月,那松、樅喬木屈居于下,黃綠相間盡收天地春秋靈氣,山風過嶺、松濤和鳴,給人一種祥和景氣。這龐嶺群山真是如詩如畫,難得棗紅牡馬知途,輕易的穿梭跋涉在這群山古道上,這詩畫之中。
山道越來越險陡,午后的天氣過早的暗了下來,風起了,搖拽得那些枝條樹葉嘩嘩作響。再看那棗紅牡馬、在盡力地揚踢疾行,像在警示著什么,在這渺無人煙的高山上,苦娃子再度陷入驚慌。他干脆閉著雙眼任馬疾行,也不知過了多久,棗紅牡馬停蹄不前,他睜眼一看,己到了一殘破廟宇之前,廟前一片巰林,仰望從枝葉之間可見蘭天。他忙下馬走進滿是積塵的山神廟,拜倒在山神神像之前,祈求護佑。按“土地爺囑咐該在此歇馬,次日再過龐嶺天橋,苦娃子見天色尚早,風已息,不如趁此過了天橋再作道理,不容多想策馬登程。
又是一陣急行,已離天橋不遠,山風再起,烏云壓頂,接著豆大雨點漫天價落下。這時苦娃子真是進退兩難,眼睜睜已快到橋頭,一盞茶時就可過了此撟,天公競是如此作難,意欲何為?他催馬揮起一鞭,想搶過撟去。就在此吋狂風大作,傾盆大雨如銀河缺口從九天瀉下。一道蘭色閃電惋如游蛇行空,伴著天雷欲下轟隆轟隆作勢之聲,提拎著苦娃子心膽,冷不防咣!咣!一聲驚雷,如天之將崩地之將陷般擊落下來,直震得地動山搖,再說這棗紅牡馬飛奔著將上天橋,忽一聲驚雷從天落下,驚得牠一聲長嘶,揚起雙蹄直立橋頭,險些將苦娃子掀下橋去,那竹鴿籠己被甩落橋頭。此時苦娃子慌忙滑下馬來,籠住了馬頭,悔恨交加,他將棗紅牡馬拉離橋頭后。再返橋頭撿回竹鴿簍,提拎著攀上了蹬鞍。這時己是天昏地暗、雨暴風狂,人馬在暴雨狂飆中回到山神廟。
人馬被淋得渾身濕透水直往下流,冷不可當?嗤拮影俑薪患,悲從心來,放聲大哭。想我少小離家、飄泊他鄉(xiāng)異域,今日跋涉千里尋找父母遭此危難,天道不公!他出得山門,立在風雨之中仰天長嘯!發(fā)悲愴之聲,其聲震憾山岳:
“雨暴風狂襲人面,濕盡秋衣透骨寒,烏雲(yún)低鎖山巒黯,疏林冷落盡凋殘,往事縈懷難排遣,男兒泛術解愁煩。望家鄉(xiāng)、去路遠,迢迢千里音書斷,關山阻隔兩地懸。說什么思鄉(xiāng)切切肝腸斷,卻空懷思念困深山。嘆此生、死別生離遭危難,滿懷激憤問蒼天。問蒼天!萬里關山何日返?問蒼天!缺月何時再團園?問蒼天!何日承歡雙親膝下,問蒼天!卻為何、怒雨狂飆偏弄險?天哪!天,你!你!你!摧山劈嶺逞淫威。莫非你也欺我苦少年!”
欲知后事,且待下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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