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雨牧鴿人[三十七]

鳳雨牧鴿人[三十七]



牧鴿人滄桑之潭州鴿事

首翔廣水四百公里告捷    欲立“鴿會” 游說倔犟之人

　　話說文大革命運動在如火如荼進行，對養(yǎng)鴿的庶民來講覺得與他們無關(guān)，仍在一心一意的養(yǎng)著鴿子。斗轉(zhuǎn)星移，瞬間又是一九六八年夏末秋初，賽鴿人今秋準備放400公里廣水。盡菅還沒有敲定，但這無疑是進軍中原的消息，一經(jīng)傳出、卻又熱鬧了北去的客車。北去訓(xùn)鴿的養(yǎng)鴿人絡(luò)繹不絕，曾仕隱也有五只鴿子在私訓(xùn)，私訓(xùn)到200公里蒲歧時只剩下四只了。他不知是喜還是憂，那年頭訓(xùn)鴿也別具一格，是個沒人組織集體培訓(xùn)的年代，訓(xùn)鴿距離全憑鴿友自行決定與實施。因此決賽鴿的培訓(xùn)距離也就參差不一。那段時間杏花井劉家的小庭院也就更加熱鬧。那些似乎忘我的養(yǎng)鴿人、不知深淺高低地議論著這次比賽，在敲定了比賽日期后，進軍中原的號角也就從這里吹響了。

　　就在這個秋天，這場自發(fā)組織的秋賽、二伐中原400公里拉開序幕。在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七點，南北四門的養(yǎng)鴿人提著鴿籠走向天心閣旁的熊大伯家，在老熊那不成方園的院子里，一盞60瓦的電燈映著這些來參與集鴿的人群。集鴿驗鴿非常嚴謹，除認真的確認登記那些形形色色的足環(huán)外，還加蓋了羅、劉二人私章作膀章。而后封存了這兩枚私章。這次共集鴿61只，當晚司放員及賽鴿就登上了北去的客車。這場比賽星沙賽鴿人都在做著自己的夢，非常害怕自已會走出夢境，原因在于希望自已的鴿子能回來。都希望這個夢能敲開挺進中原的第一重門--廣水。次日早這61只賽鴿在雞公山下廣水站放出，星沙賽鴿人帶著自已的夢、提著忐忑不安的心在守望等待著自已的賽鴿歸來、同時也在懷疑自己的等待是否能如愿，賽鴿人這時的心境是復(fù)雜的。

    再說與“苦娃子”曾仕隱相厚的東北年青漢子楊錚，生性梗直，長得腰粗膀闊渾身拗黑，渾名“黑瞎子”，他隨著叔父南下來到瀟湘，住在那個被人叫做“喬莊”有槍兵把門的院落里。他七拼八湊地養(yǎng)著十多只鴿子，在相邀曾仕隱第一次培訓(xùn)三十公里時，竟也提著七只鴿子上路，一下子就丟了五只，把個“黑瞎子” 弄垂頭裘氣，當仕隱再邀他去培訓(xùn)一百公里桃林時，他借故窩在家里不動彈了。廣水集鴿時，他面帶傲意將三十公里回來的那兩只鴿子送上了征程。次日剛吃罷中飯，這黑瞎子楊錚搬出一張靠椅，倚著小雜屋前那顆挺直的大樹干坐下了，不時地扭動著那顆仰望著藍天的腦袋。如果他兩眼射出的精光能射到斗牛的話，那藍天早被他射穿了。藍天上除了幾朵飄動的白云哪有鴿兒的蹤影，“黑瞎子” 己經(jīng)等守了兩個時辰，還有個把時辰就要斷黑了，他非常喪氣，焦燥得不停地在鴿棚前的小院里走動，不時仍仰著頭無望地看看藍天。不時還憤憤地罵上兩句：你這兩糞球，再不回老子就宰了你的爹娘。

    這時，曾仕隱也在鴿屋前的小天井中仰著頭，透過天井上方那塊長方形像天窗一樣的空間，去搜尋著能見到的藍天，渴望能有鴿子落在他那鴿屋上，天井中那些小雜屋防礙了他的移動，他無法盡意地去搜索那塊小天空。時間一小時一小時的過去已經(jīng)四點多了，望眼欲穿脖子也仰酸了，仍沒見到鴿子的影子，莫非又要重蹈覆轍折戟沈戈，他的心不禁瞬間顫抖。住在對面屋里的葛老太對這年青人的舉止非常好奇，心想不好好呆在家里，在天井中晃悠著看個啥！天有什么好看的，是著魔了！就在此刻，只見一只黑影劃空而降，曾仕隱的心陡一緊縮就屏住了氣息，退了幾步朝屋面看去，只見到鴿屋進口邊留下的半截尾巴，瞬間那尾巴也不見了，他急匆匆走進鴿屋，見一只斑雄不顧一切地在飲水，是它回來了。他忙拿來一個小紙箱抓住這只斑子雄塞了進去，又急匆匆推著他那輛自行車走出門而去。騎著單車風(fēng)魔般地來到老羅家報到驗鴿，獲第六名。老羅見他回了鴿子非常高興，問及是什么鴿子出的時，仕隱說是買回陳結(jié)巴那只翻毛雌配小日本大鼻子雄出的，這次放的四只中有兩只是它們的后代。登記完畢老羅就催著他趕快回去，興許還有回的。于是曾仕隱又急匆匆地往回趕，當他抓住歸巢的第二只斑子再次到老羅家報到時，他前面己報進了兩只，落個排行第九名。

    苦娃子往返兩趟一折騰，回到家時己汗流浹背，走進灶屋見妻子正在做飯，冷不防從背后抱住妻子親了兩口，她滿臉沾著他的汗水，妻子嗔道：你瘋啦！出什么事了？就這么失態(tài)！她邊說邊用袖子去抹臉上的汗?jié)n，她見丈夫這樣高興忙問：到底出什么事能使你這樣興奮？仕隱面有得色地說；這次鴿子比賽今天我回了兩只，是放四百公里��！我配對成功了，總算掙回來些許體面，我能不高興么。她聽后也非常高興地說：是啊，這小小鴿子還真有能耐。不對，你跟誰配對成功了，今天你得說清楚。仕隱知道自己沒說清楚，妻子把醋罐子打翻了，忙解釋說：妳這婆娘搞錯了，我是說，我配對的鴿子成功了，它們的兒子這次放廣水都回來了，妳又何必將那老醋罐子弄翻。妻子聽后不好意思笑了笑解潮地說：飯菜都上桌了，快去洗把臉把身上的汗擦乾凈。鴿子給這個不尋常的小家庭帶來了無窮的樂趣，使他們忘記了憂愁和傷痛。

    通過這次比賽，那些被引進的瀟湘新客，它們的后裔在這場比賽中凸顯了血緣的優(yōu)勢，圓了養(yǎng)鴿人的夢。當天回了9只。家住北門的老尹和吳令山使翔的梅齡鳥、黃鐘和老三鳥子裔，共回4只，榮獲冠軍、第三名、第五名和第七名�？嗤拮右饬现�外竟回了兩只，獲第六名和第九名。這回400公里競翔共歸巢十三只。成功地撬開了挺進中原的大門。

    “剛玩鴿子沒幾天就能回兩只，前十名還來兩名次，不含糊，老子這回得好好的K他一頓。”，仕隱相厚的“黑瞎子”楊錚既羨慕又有些嫉妒的說。仕隱作東，懂烹調(diào)的鴿友幫廚，在羅老家弄了一桌，相邀劉老前輩和相知鴿友小聚，團團坐下。這一餐雖比不得梁山好漢大碗喝酒，大塊吃肉，卻也吃得嘴角流涎，黑瞎子只顧大口喝酒，嘴不離肉。幾杯黃湯入肚就拉開了話題，從武漢賽鴿扯到廣水鴿賽，說道無邊，就有想成立民辦鴿會之意，夾雜著那些塵封的舊事。老酒穿腸，不勝酒力的舌兒就不聽使喚了，信口雌黃起來。說什么女渦奔月、常娥卻去補天，弄的大家啼笑皆非。談鋒一轉(zhuǎn)，無端地又扯出些風(fēng)花雪月、男女歡情，逗得滿屋一陣哈哈，笑聲中還夾雜著老羅罵人聲：“臭王八崽子（即北方人罵的鱉犢子）又在屙血”。大家正在高興忽聽得內(nèi)室傳出兩聲咳嗽，頓時大家就噤若寒蟬。心里都明白談笑走題了，污了羅老太的雙聰，古板的羅大娭毑下了遂客令。真是：爾等樂極之余，怎就忘了羅老太太這尊菩薩呢。

    自廣水賽鴿成功，杏花井老劉家那小院里，養(yǎng)鴿人高興之余都有些飄然了。滿嘴的“老三”和“黃鐘鳥”如何了得，渲染得有些離譜和神化，既羨慕但又有些嫉妒它們的主人，希望來年的秋賽賽距再拉遠點。這些個飄飄然的養(yǎng)鴿人竟提出要成立民辦鴿會。這在當年可是個大忌��！仕隱對成立民辦鴿協(xié)不參合說道，黙默坐著不言不語就像一尊泥人。為此事劉老去訪仕隱，仕隱的妻子拿出一瓶留著過節(jié)的山西汾酒、又下得樓去買回一大包特制花生米，一老一少對酌起來。仕隱明知劉老是說事而來，卻裝做渾然不覺、只談鴿子不涉其他，并從棚內(nèi)抓出那兩只歸巢鴿請他指點。老劉見他迴避就笑著說：“莫玩了，還是說正事吧，我此來想與你相商一事，不知可否”。老劉己坦言、仕隱也就坦城地說：老前輩有何見教，盡可道來，晚輩定當傾力而為。

　　劉說：今來是論鴿事之興衰、你又何必裝聾作啞，君深愛鴿、不想為它謀一席遮風(fēng)避雨的所在么？

　　答曰：我豈不知養(yǎng)鴿須一遮風(fēng)避雨之去處、暫不能為之乃時不濟耳。

　　劉問：眾心如此、又當如何？我等非草寇、只是為養(yǎng)鴿而己，想無大礙。

　　答曰：前輩怎忘了非法聚眾結(jié)社之說、何由硬一要與項上人頭作梗。我等怎可以草寇相比，喻之不當耳。天時不濟，成立民辦鴿協(xié)事君勿復(fù)言。

　　劉老深知仕隱的為人，處事謹慎，凡事都要審時度勢三思后行之，這也是老劉最相信的有擔當?shù)哪昵嗳�，既然他不願意談成立民辦鴿協(xié)，老劉也就不再言語，只聽吱吱飲酒之聲頻頻入耳，少頃；

　　劉又問：刻一關(guān)防如何？下次比賽可使用。

　　答曰：名既不正，關(guān)防又何來？(關(guān)防即印章)

　　劉問：鴿事既己開端，總得有個印記吧。

　　仕隱沉思片刻后，答曰：為賽鴿事刻一無邊之工藝章，可書“長沙信鴿”四字無妨。如斯既不掃眾興，又無井繩之慮、可為之。真是：論鴿事裝聾作啞、刻關(guān)防頗費心機。

欲知后事如何  且待下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