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雨牧鴿人[三十三]
牧鴿人滄桑之潭州鴿事
潭州賽鴿難圓舊夢 嗟乎仕隱風雨人生
1949年(民國38年) 金秋,湘北砲聲隆隆,解放軍揮戈南下渡江后直逼潭州。8月4日,程潛、陳明仁發(fā)出起義通電,宣布脫離國民黨政府。宣布湖南和平解放。5日,毛澤東、朱德電賀程潛、陳明仁將軍暨全體起義將士曰:“接誦8月5日通電,義正辭嚴,極為佩慰……諸公率三湘健兒,脫離反動陣營,參加人民革命,義聲昭著,全國歡迎。南望湘云,謹致祝賀。”8月5日晚11時許中國人民解放軍分三路,浩浩蕩蕩從小吳門進入星城。
朝代更迭,烽火硝煙慢慢散去。遺老們?nèi)猿>墼谛焖捎洸桊^喝茶,談天說地又將那些養(yǎng)鳥、斗蛐蛐的陳年舊事盡扯了出來。常年挑河水包月的何水佬倌,感到身旁的人對他客氣多了,頓覺自已高大了許多,與那些一穿長袍馬褂的大爺們沒有甚么兩樣,臉上也就蕩漾著春光有些飄然了。那些養(yǎng)鴿人仍在茶余飯后,閑時三五津津樂道地回味著鴿子比賽,希望那種比賽還能延續(xù)下去,但那丁點兒希望竟成了泡影,潭州的鴿子比賽畢竟還是沉寂了?嗤拮釉穗[還是養(yǎng)著那幾只花鳥崽,他常想起彝家覃大叔和山花姐,路遠山長也只能是想想而己,那一縷牽掛之情竟然使他又萌發(fā)出想再去一次邊陲再經(jīng)一次磨難。每當在四阿公家看到莫大叔從彝寨帶回來的那四只鴿子時,不由又想起彝家頭人對他的恩澤,勾起他去回憶那段兒時的苦難人生和苦澀的快樂。
隨著時光的流逝,十年一瞬間,曾仕隱畢業(yè)于華南某工學院后就吃上了“皇糧”,1956年初,全國范圍出現(xiàn)社會主義改造高潮,資本主義工商業(yè)實現(xiàn)了全行業(yè)公私合營?嗤拮拥募摇傲_府” 也被改造了,她們一家搬進了兩間雜屋居住,家境沒落了?嗤拮舆沒來得及承歡膝下母親就去逝了。他又經(jīng)歷了一次“臨終遺言”,母親告訴了他的身世……從此他就背著毫不相干的家庭出身,和從未擁有過的歷史重負成了另類。年復一年地在那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掙扎著,伴隨他的是舉步維艱的另類人生。六十年代初他帶著妻子回到了故土潭州,住進了母親生前住過的雜屋,這里是那么熟習而今又是那么陌生,住客們都是那么好奇地看著他,不知是想要從他的眉宇間找尋出缊藏著的苦難呢,還是要從他額上的細紋中覓出他飽經(jīng)的滄桑,倔犟的苦娃子變得木訥和冷漠,只有他駐足在原先養(yǎng)鴿子的小屋外、他的臉上才會露出笑容,因為這里有他最美好的回憶。
在那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月里,他從大盆里被剔出到小碗里,在一個機械廠工作,周日和有閑時他又在重新拾掇那間養(yǎng)鴿小屋,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丟不下養(yǎng)鴿子,鴿子又能給與他一些什么呢?也許在苦娃子心里鴿子就像一樹美麗的紅杜鵑,點綴和伴隨著他那苦澀人生。妻子看到忙碌的丈夫臉上那些黑色灰塵被汗水滲出一道道黑溝時,她心里反到踏實了,他隱隱感到丈夫?qū)ι钣钟辛讼M图耐。忙了幾個周日,因陋就簡地整出了一間鴿屋,但鴿子出口是個問題,原先鴿屋的小門一開鴿子就可以出來,在天井中游走或從天井中飛向蘭天,現(xiàn)在的天井非昔日的天井,住戶在自家門前的那塊天井中搭了一小雜屋(棚),堆放著煤炭和雜物,想要利用天井作為放收鴿子的通道己是不可能,無奈之下也就只好請來泥木匠,揭開屋頂?shù)耐咦隽藗天窗,作為鴿子的進出口。一切就緒之后,在一個周日買了些糕點帶著妻子去看望四阿公,從家棟口中得知,他的父親己于前年過世了,父親去逝后他對鴿子也沒心思喂養(yǎng),現(xiàn)在只剩下幾只了?嗤拮勇牶蟾械綗o名的悲戚和失落,四阿公是他最尊敬的長輩和老師,怎么就走得這么匆忙。
在一個周日的下午,楊家棟提著五只鴿子來到了“羅府”,在天井東側(cè)的雜屋找到了曾仕隱,苦娃子忙將家棟讓進客廳,確切點說“客廳”只是一間簡陋的小灶屋,靠板壁處擺放著一張四方木桌和兩條凳子而已。家棟坐下后說明了來意,說是專門為送這五只鴿子而來,其中有兩只斑子和三只灰鴿,都是原先彝寨那四子鴿子后代的后裔,也搞不清有幾代了,上次聽你說鴿屋收拾好了,故此物歸原主,遺憾不是原鴿了。仕隱說:“家棟兄說哪里話來,您真是雪中送炭啊,我還正愁沒有鴿子呢,多謝家棟兄您了,不知這幾年潭州養(yǎng)鴿的情況如何?”家棟言道:“自你離開潭州后,那些養(yǎng)花色鴿子的不多了,戚老頭早幾年也過世了,F(xiàn)今潭州鴿子也是五花八門,菜鴿子(指原先的土鴿子)還有人在養(yǎng),飼轉(zhuǎn)窩子的居多(指所謂洋鴿子與土鴿子的雜交鴿),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的羅剃頭和挑河水賣的何水佬倌,如今他們在養(yǎng)鴿子這塊還真算得是個人物,聽說養(yǎng)了二三十只,腳上還有戴鋁箍箍的鴿子,金鋪劉二掌櫃早己不養(yǎng)鴿子啦,他的衣缽傳給了能識金斷玉的弟弟得勝,十年下來得勝在潭州還頗有些名氣。這么說吧,在潭州這塊養(yǎng)鴿子的天地里出了一幫新人,鴿子品種也變了,就是沒有人敢組織鴿子比賽,就算是養(yǎng)鴿怡情吧!”仕隱又問:“原來養(yǎng)鴿子的老人宋老六叔叔和牙行尤還在么?還養(yǎng)不養(yǎng)鴿子?”家棟言道:你是說宋老六和尤二管事么,他倆人還健在,不過宋老六家的制革廠公私合營了,他在家賦閑,有時他也幇人硝幾張皮子,家父在的時候還經(jīng)常來,如今聯(lián)系得少了,聽說還在養(yǎng)鴿子。尤二近兩年都沒來過了,他的情況不太清楚,哦!忘了告訴您,秦子牧先生解放后還回過潭州,來家時還問起過你,我父親告訴他你在外地工作。說完喝了口茶就起身告辭,說堂客(指妻子)還等著他回去做事呢,苦娃子原想留他多侃侃這些年來的潭州鴿事,誰知他還是個怕老婆的主。妻子聽后也抿著嘴笑了,從此曾仕隱步入了他的養(yǎng)鴿生涯。
欲知后事 且待下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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