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羽雜記

    我買鴿子有兩個原則，一是自己感覺鴿子不錯，二是要便宜，就像白撿一樣。于是乎，一年到頭也買不了幾只。倒不是鴿子難入法眼，就我的水平其實看不出個所以然的，關鍵是價錢，老頭逮著只鴿子都想賣個牛價錢。

    憋急了，并且手里劃拉的資金也充足，見有章的就買，看見帶個電子環(huán)也收入囊中，說明一點，大多都是別人看不上，褒貶多的。我本著慧眼獨具的心理，裝成高人一籌的樣子，買了就買了。當然也有好幾次被些耿直的鴿友，指出有些鴿子章假，電子環(huán)不真。

    買回家來，翅子劃掉放到院子里，我至少要看好幾天。做飯的間隙看，洗衣服的時候看，吃飯的時候歪著頭也看。飛禽走獸最不能容忍的就是，異類間的對視。鴿子被我看的東躲西藏，有時還發(fā)出咕咕的警示。最后也不知看出什么來沒有，反正誰和誰結婚，都考慮好了。接下來一場，搶男霸女之后，愛情結晶也罷，孽種也罷，反正都有孩子了。有些長的純粹屬于歪瓜裂棗，說他是信鴿真的糟踐這倆字了。

    日子長了，買的這些鴿子就能飛起來了，這時候就是他證明給我看的時候了。最好的撇妻舍子跑了，幾天后，又回來蔫頭蔫腦的。這是有情有義并且通人性的鴿中君子。其次是，一去無影蹤的，是些個腦子里一根筋的家伙。還有就是樂不思蜀的，小日子過的有模有樣，生兒養(yǎng)孫。鴿子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本來是相安無事的，可是我總要去插手，鴿子不高興，我是更掃興。

    年復一年，日復一日。跑了多少只鴿子我也懶得記了，剩下的，也不是都幸福，天災人禍的，鴿子換了好幾茬了，我也從小伙子成了殘羹剩飯。

    穿著一只拖鞋，一只布鞋，我也去街上換西瓜。把西瓜摸個遍，價錢談的合理偏低，一聲招呼，那些在一旁的左鄰右舍，紛紛出手。最后我白話的眼都發(fā)黑，抱著幾個小破瓜回家，切開才知道，理想和現(xiàn)實差距有多大，都是西瓜為什么有些真的難以下咽，就像某些人看你，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瀟灑，其實幸福和瀟灑都是切身的感受，不是在別人的眼中。

    沒有榜樣，沒有追求。我像只無頭的蒼蠅，圍著沒洗的碗盤旋。這些年積蓄的快樂也被我日益瘋長的欲望沖淡了。想出軌，除非我有賴昌星那兩下子，以我目前的德性，只能禱告給神。想出名，兩個最快的路，一是我從地球上蹦出去，二是，把近期所有的事，包括礦難、坍塌、漏油、南海爭端，我說我都負全責。

    跑了的那只灰今天是第四天了，天津的，黃眼，四個章，一把骨頭怎么養(yǎng)都不胖，要是不拆對估計不會跑的。剛得的兩只小鴿子，尾號是7的，被長靜擄去了；尾號是9的，趁我下地干活的時候，跑出去玩，再沒回來。昨天晚上，咬咬牙，把小鴿子挨個摸了一遍，摸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。真的體會到，忐忑那首歌的真諦所在。

    我從鴿子的世界消失的日子不遠了。